“我不喜歡這趟旅程”，趙邁實話實說。老頭子交代完事情便離開了，去準備將世界“變回原樣”的工作。當然，八個回到1995年的人當中，也會有一位他的代表。趙邁不知道那會是誰，也不想知道。他只知道自己將會是第九個，偷渡過去的家夥。

“老鐘，你知道嗎，我有種做賊的感覺。”趙邁抖了抖手指，用心靈異能給自己倒了杯水，也給一直陪著他的鐘堅白倒了一杯。水在水桶裏是水桶的形狀，在杯子裏就是杯子的形狀。雖然要向水學習，但是人畢竟不能那麽輕易改變形狀——哦，德魯伊也許有是個例外。趙邁搖動杯子，看著水在裏面形成漩渦，他覺得自己周圍也像有這麽個漩渦，將自己不斷吸入，持續控制。

有的人將這種狀態稱之為“提線木偶”，其實是一回事。趙邁看著漩渦，想著提線木偶，然後一口氣將和自豪。“但是八個人前去，我要搶別人的單，成為意料之外的第九個。這種事情……”

鐘堅白搖了搖頭，但趙邁也不知道他是要否定什麽。“我不像老頭子，我講不出什麽大道理來，我聽完之後比你更加迷惑。但是我有個自私的想法，我敢肯定凡是自私的想法一定是我自己想出來的。”他拿起杯子，並沒有喝水，而是將水一把潑到了墻上。

“我的兒子還在關押之中，他的前途、人生都毀了，我好難受。這是實話，我不想再在你面前強裝平靜，因為過幾天之後我就會被回溯，這兩天發生的一切我都會忘記。”他用力攥著拳頭，非常激動地說道：“我用全部的身心祈禱一件事情，那就是這一次，事情會有不同，會朝好的方向發展！我希望我這兩年，我用這重新獲得的兩年能夠教導好我的兒子，讓他一直在正途上。他有天賦、有熱情、也有勤奮。我向所有超脫者祈禱，讓這次變得不同吧！對我來說，你只是在無病呻吟而已！”

“無病呻吟？”趙邁啪的一聲捏碎了杯子，碎片從他的掌心掉落，現在這些東西已經很難傷到他了，但這是他倒希望可以。“幾天之後，你就什麽都忘記了，多麽輕松的事情！我要回到過去，不能和國內聯絡，提心吊膽，害怕有什麽事情發生在自己家人身上，這你明白嗎？”

“你只是個傻瓜！”鐘堅白嗤笑道：“你身上有老頭子交給的任務，他會一直關註你的，就算你回到過去不能聯絡，你以為自己就不受重視了嗎？你的家人，你所關心的一切，自然會有老頭子為你看護。你擔什麽心？你是杞人憂天明白不？”

趙邁皺著眉頭，雖然有些不情願，但鐘堅白說的似乎沒錯。

“如果能讓我做一件事情，老頭子保證我的兒子這一次會好，我打破腦袋都做。你覺得難以接受，我呢！你說我輕松？好吧趙邁，咱們來定個賭約。”鐘堅白說道：“如果這一次你再見到我，結果我還是現在的結局：我沒能把握好這一次機會，沒能教育好我的兒子，還是讓他到了現在的下場，你就幹掉我。不用遲疑，不用猶豫。如果你下不了手，你就告訴我這一切，我立馬解決自己。”

“何必呢？”趙邁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他又沒當過父母，自然很難理解父母對孩子的感情。鐘堅白算是交待了自己的“遺言”，解開襯衣最上面的扣子，直接癱坐在沙發上，雙腳放在茶幾上，呈現最放松最自我的狀態。“我寧可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！你就是矯情！”

“好吧，你說的沒錯，我只是有點賤人矯情了。”趙邁自嘲地笑了一聲：“我總得做點什麽，這樣才能心安理得接收一切都變好的饋贈，是不是？”

“還是矯情。”

“滾！別沒完沒了！”趙邁一甩手，茶幾被他直接扇飛出去，在屏幕上砸成碎片。“我告訴你哈，你最好抓住這次機會，否則我真的親手幹掉你！對，立字據！最好把自己希望的死法也寫下來，再殘忍我都努力給你辦到。簽字！畫押！拍裸照！不，還是算了，你的照片留在我手機裏傷眼睛，最後這條算我沒說。”

“矯情。”

“我最後警告你哈，反正世界會回溯，我現在滅了你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！”

“嗯，也對。”鐘堅白站起身來，對趙邁說道：“反正死也白死，這個時候不去冒險，豈不是愧對人生？我這就看看我兒子去。”

“矯情！”趙邁終於找到了機會：“矯情矯情！”

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，然後大笑三聲。兩個人不再房間裏待著了，而是分頭離開。趙邁去看看正在醫療區待著的家人，準備去食堂好好吃一頓，然後抓緊時間整理些東西，尤其是自我訓練方面的。老頭子的意思是要他低調行事，但不代表他不能繼續提升自己啊！

1995到現在，足有21年的歷史。如果按照正常的發展，自己屆時應該是接近五十歲的心態，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。老頭子向他保證會解決所有壽命和青春的問題，但他肯定不會抹掉自己的記憶，所以如何避免自己“未老先衰”是很重要的。這一次和家人一起度假就已經有了些變化，差點露餡。畢竟在沙漠、冰原的生活，再加上時間差帶來的年齡增長，總會影響他的性格，而親近和熟悉的家人對此是相當敏感的。

第九人這件事是保密的，不能讓有關部委的其他人知道，只能靠鐘堅白想辦法。他保證會去找一些心理方面的書籍，還有就是系統性訓練的，然後處理一下，絕對看不出是從有關部委流傳出去的。“我順便給你找一份95年到現在的體育彩票情況吧，這就能解決你的生活問題了。”鐘處長不愧是幹地勤的，立刻就把各種事情想好了。“英國的護照和身份，一部分英鎊？不行，還是加拿大的吧，畢竟是移民國家，你的臉就會比較好解釋。而且你還得換個常用相貌，我好拍成照片。你還是喜歡東方面孔？好吧……來，有許多事情要做呢！”

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，忙起來的時候就會少很多雜念，想安靜下來的時候則正好相反。當趙邁坐在病床旁，看著正在打營養液的家人時，心中的念頭就會層出不窮。“再過幾天就好了，你們的噩夢就結束了。我會完成任務，然後勝利回來找你們的。”趙邁握著媽媽的手，幫她整理一下鬢角泛白的頭發。“鐘堅白說的沒錯，我是太矯情了。哪個當兵的不是我這樣？特別是那些戍邊的戰士，還不是崗位在身邊，家人在遠方？我離開的時候又有錢又有閑，又有力量，還有人陪伴我——盡管基本都是腦子有毛病的。媽，就當兒子去當兵了。”

他又對父親說：“我去深山學藝了，掉進山洞撿了秘籍，可比你到處挖靠譜多了。九陽神功和乾坤大挪移我都撿著了，這可是爸你最喜歡的武功組合。”

“還有小弟小妹，哥要出去瀟灑了，有你們兩個苦逼留在家裏讀書學習照顧父母，我就放心了。”趙邁站起身來，用力伸了個懶腰，肌肉和軟骨組織發出嘎嘎的聲響，就像引擎在預熱。“對了，還有件事。”他自然自語道：“這災難倒底是誰引起的？千萬別落我手裏，千萬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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